他们迎熹微,送彩霞,风里雨里坚守岗位。他们是城市的唤醒者、街区的美容师,他们是平凡却有光的环卫工人。
陈大姐失去挚爱,仍坚强面对工作和生活;万师傅每月的工资,大部分寄回老家给妈妈治病;苏爸爸独自抚养女儿,家里家外,无微不至……他们的故事令人感动,个中真情,扣人心弦。
今年10月以来,广东新快报联合建设银行广东省分行、广东公益恤孤助学促进会、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、广州市天河区前进街社工服务站等多家“天天公益联盟”单位,共同启动2023广州“环卫工人之家”圆梦微心愿公益活动,迄今,已刊登24名环卫工人的心愿故事,并搭设“圆梦·微心愿”平台,致敬城市美容师。
今年6月,陈纯丽失去了相濡以沫的爱人,此前一年多的时间,她曾不惜一切想要挽救丈夫的生命。“我们在老家盖了新房,屋里屋外收拾得妥妥当当,就等着退休后回去享福。”用了半年时间才走出痛失伴侣的阴霾,但提及往事,陈纯丽仍低头垂泪。
从广西贺州到广东广州,陈纯丽与丈夫携手20多年,一手一脚拼出一个温暖幸福的家。他们育有两个女儿,受益于政府为环卫工人安排的好政策,孩子们都能在广州读公立学校。“我们努力工作,不仅能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,还攒钱在老家建了新房。”陈纯丽说,丈夫生病前是一位点心师傅,在天河区一家西餐厅上班,夫妻俩勤苦工作,坚持将孩子带在身边,让她们享受更优质的教育,期待孩子有更好的明天。
但意外来得猝不及防。2022年春,陈纯丽的丈夫突然确诊肝癌,且病情已至晚期,手术毫无意义。依照临床经验,医生告知陈纯丽,病人的生命只能维持两三个月。
陈纯丽不愿相信,“好好一个人,怎么就突然要走了?”她没有将“倒计时”告诉任何人,强颜欢笑安慰家人,“别有负担,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,医生说有办法治好。”陈纯丽一人承受着压力,四处打听“偏方”,不惜重金为丈夫找来新特药,盯着他服用,轻声安慰他“好好治疗”。
也许是药物疗效,也许是妻子的照料,被医生判定只能生存两三个月的晚期癌症病人,硬是扛过春夏秋冬,一直熬到2023年6月。在与病魔抗争的日子里,陈纯丽看着丈夫日渐消瘦,也能感觉到他在默默安排后事。“他每天都在教两个女儿煮饭、做家务,告诉她们妈妈很忙,要学会自立,不要给妈妈找麻烦。”陈纯丽说,丈夫走得很安详,陷入昏迷前一直拉着她的手,眼里盈满泪,“他已经不能说话,但我知道,他是想嘱咐我,照顾好自己,也要照顾好两个孩子。”
其实在丈夫治疗期间,陈纯丽已经开始兼职打两份工。“我很自豪自己在完成清扫任务后,还能每天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,去商场清废料。”她打开手机相册,翻出开着小货车拉箱板、纸盒的图片,“我每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,做完清洁工作,就去附近商场再多干两小时,这样每月能增加3000元左右的收入。”
坚强的陈纯丽不服输、不认命,她特别感谢环卫站和街道社工站对自己的关怀,“逢年过节,都会送慰问品给我,这一次又推荐我参加‘圆梦·微心愿’活动,我觉得很温暖!”她想给两个女儿各送一床棉被,“天气冷了,希望孩子们暖暖和和地过冬。”
在工友和朋友们的眼中,万杨名是实打实的孝子。出生于1995年的他,虽然才28岁,但却已经有12年的“工龄”,初中毕业就从湖北孝感老家来到广州打工。之所以那么早就出来工作,很大一部分原因,是家庭经济困难。
在万杨名6岁左右,母亲因为一场意外被火车撞伤,此后五六年都属于瘫痪状态,爸爸常年在外打工,赚钱养家。“我小时候都是要一边上学,一边挣钱,帮爸爸减轻一点负担,等到了初中,实在没心思读下去了。”万杨名说,他觉得自己能工作挣钱了,就能养活母亲和自己,帮爸爸承担一点压力。
来到广州后,万杨名从理发店的学徒开始做起,虽然辛苦,但好歹有了收入,每个月可以给母亲寄钱。2022年,万杨名听朋友说在广州做环卫工人待遇不错,于是来到广州市天河区前进街环卫站应聘,很快成为一名正式的环卫工人。“我主要负责清运,一个垃圾桶三四百斤,需要人跟着搬上抬下的,这活儿没力气干不了。”万杨名说,自己年轻有体力,清运垃圾不成问题。
其实,这一年多来,万杨名的母亲因为脑梗又动了两次大手术,为此万杨名不仅花光了多年积蓄,还欠了不少钱。“儿子花钱给妈妈治病理所当然。我年轻力壮,还有大把时间打拼。”万杨名说,环卫站工作稳定,收入有保障,且工友们之间也都能互帮互助,他好多次请假调休都有人愿意替他顶班。
如今,万杨名给母亲在老家请了阿姨照顾,每个月工资一发,就给阿姨打钱,值得欣慰的是,母亲的情况也在逐渐好转。“除了伙食费、护工费,现在妈妈每个月都要用特定的奶粉、尿不湿,这都是消耗品,也是不小的开销。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妈妈能早日康复,如果可以,就给我妈妈送一些奶粉、尿不湿,这都是她现在最需要的。”提到微心愿,万杨名完全没想过自己需要什么,满心考虑的都是母亲。
瘦瘦小小的吴妃妹,戴了一顶大斗笠,看上去“头重脚轻”。清晨6时,她已在天河区前进街的一个菜市场内躬身劳作,蔬菜档口堆着不少烂菜叶,生鲜摊位有被丢弃的不合格水产品……吴妃妹顺着走道七拐八拐,将这些垃圾全部扫进簸箕,倒入自己推着的流动垃圾箱。与街道保洁相比,打扫菜市场的任务稍显繁重,但她从不叫苦叫累。“工作很稳定,我已经干了3年多,非常珍惜这个工作。”吴妃妹爱笑,与记者聊起工作、家庭,都是一脸笑意,“我胆子小,从小不太敢跟陌生人说话,但在市场里,每位档主都跟我打招呼,像老朋友一样。”
吴妃妹是湛江人,与丈夫在广州务工多年,几个孩子也跟随他们生活在一起。一家人租住在天河区前进街的城中村,出租屋面积五六十平方米,两房一厅,大女儿自己住一间,两个读小学的小女儿则跟爸妈挤住。“下班回到家,房子里每天都闹哄哄的,很热闹。”对于事实的“拥挤”,吴妃妹用“人气旺”来描述,“一大家人有吃有住,有说有笑,特别好。”她的眼睛又笑成弯月。
孩子们的爸爸是一位出租车司机,但因身体原因,最近在家休息,家庭负担陡然加重。但吴妃妹依然乐观,说起丈夫,还是笑嘻嘻,“不是什么大病,歇两个月就能出车,我暂时顶一顶,都过得去。”她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,尽管家庭不富裕,却始终懂得知足常乐,“我们没多少文化,但靠自己的努力能留在广州生活,值得高兴。”
平和温婉的母亲,让这个家庭和谐而温暖。吴妃妹告诉记者,家里几个女儿性格都很开朗,尤其是在同一所小学就读的两姐妹,每天一起出门、一起回家,走到哪儿都是大家的“开心果”。不过,她们也有顽皮的时候,“放学后喜欢和接她们回家的大姐‘藏猫猫’,有时候还会跟同学一起玩到忘掉时间。”吴妃妹说,被两个妹妹有意无意晾在校门口的大姐,常常抱怨她们不守时,“妈妈,得给这两人买块电话手表,以后我去接她们,她们就再难找理由应付我了。”
吴妃妹悄悄去商场看过电话手表的价格,却一直没舍得买。“这次能参加微心愿活动,姐妹俩终于有机会拥有一块电话手表了!”她开心笑道。
今年50岁的苏伟明,老家在湖南株洲。2002年,苏伟明就从老家来到广州,一开始做电焊工,一干就是13年。9年前,苏伟明的女儿出生,但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,妻子却在女儿出生后不久离开他们,从此不见人影。“是我老婆建议我应聘环卫工的,她说环卫工作更稳定,我也觉得不错,就做了一名环卫工。”苏伟明说,自己换好了工作,可不久以后妻子却离开了他们,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痛。
一边要上班,一边要抚养,苏伟明实在忙不过来,只好忍痛将10个月的女儿送回老家给自己大哥抚养。等到女儿四岁时,苏伟明将女儿接到了广州,此时他做环卫工作早已经十分娴熟,也有了一些经济上的积累,独自抚养照顾女儿的底气更足。
然而,让苏伟明感觉诧异的是,女儿的行为举止却总是有些“怪异”。“她总会自己发呆,现在9岁了连加减法的概念都还搞不清楚,有时好像又清醒过来一般,在我出门时叮嘱我要小心点工作。”苏伟明说,他也带着女儿去看过很多医生,诊断结果是“智力发育迟缓”,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。
苏伟明在环卫站负责清运工作,虽然不比年轻人身体强壮,但也做得有条不紊。谈及新年心愿,苏伟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他说家里也不缺什么,柴米油盐是刚需,如果可以,一床厚实的冬被确实是家里急等着采买的物品。“这两天天气突然降温了不少,我和女儿的被子都用了好多年了,不怎么保暖。我也想着该添置一床厚点的新被子,但一直没舍得‘下手’。”苏伟明说。
来自江西农村的杨金凤,婚后和丈夫一起来广州打工。20多年前,夫妻俩欢天喜地地迎来一个白胖儿子。但为了节省养育成本,也为了不被“拖累”继续工作挣钱,杨金凤在孩子满一岁后,把他送回老家托付给姥姥照料。为了这个决定,她与丈夫后悔了半辈子。“没去几个月,有一天姥姥在晒稻谷,刚学会走路的宝宝走到水盆边玩水,一头栽进去没能起来……”她哽咽道,悲剧发生后,痛心不已的丈夫再也不许她将随后出生的四个孩子送回老家,所以十多年来,自己只能辞去工厂的工作,专心在家照料儿女。
一人挣钱养活六口人,一家人的生活状况可想而知。“孩子们小时候总是喊‘饿’,他们从小就学会捡废品卖钱,给自己加餐。”杨金凤心疼地说,好在丈夫是一名环卫工,工作稳定,而将四个孩子相继送去读大专、读技校后,她也脱出身来,10年前与丈夫成为同事。
两份稳定的收入,支撑着这个环卫工家庭逐渐走出困境。“我们很节省,只要家人没有大病大灾,就能衣食无忧。”她告诉记者,目前三儿子在白云区上技校,和兄弟姐妹们一样懂事,经常安慰她“苦尽就会甘来”,“儿子说,‘再过一年我就毕业了,等我有了工作,妈妈你就可以退下来好好过几天舒心日子’。”
在技校住读,智能手机是“标配”,可杨金凤的几个孩子,能人手一部手机,很不容易。“要计划很久,才能腾出钱去买。孩子们很珍惜自己的手机,但质量不太好的机子,还是容易坏。”她说,三儿子的手机前段时间出了问题,花了几百块钱也没修好,“他急得掉眼泪,还说要吃一学期方便面,给自己省一部手机钱。”
杨金凤本打算年底就给儿子买新手机,恰好得到参加新快报“圆梦·微心愿”行动的机会,毫不犹豫将“圆梦”机会留给儿子,“能得到一份意外的新年礼物,他一定很开心。”
8年前,陈桂芳从湖南衡阳老家,来到广州,成为了一名环卫工人。其实,很久以前,陈桂芳也在广州生活过,那时她进厂打工,每天都在流水线上奔忙,赶着上工下工、抢着洗澡吃。